2013年1月15日 星期二

【台東生活】美麗灣渡假村第七次環評場外紀實/文,咸豐草;圖,楓香、糞金龜


11月的某天
因為前幾天在海岸線騎單車從花蓮到台東,經過鄰近台東富岡的小野柳,第一次不是驅車而過,終於有機會慢慢看!週日早上理當是觀光人多的時刻,但停車場附近的商店區大部份竟都是拉下鐵門,不是沒生意就是根本沒人承租。

這就是我們許多風景區的問題,從墾丁森林公園、墾丁社頂公園、佳洛水、到台東的關山親水公園、八仙洞....一開始吸引人潮, 幾年之後人潮漸退,剩餘的人氣無法支撐商店區的所有店家生存,商店區看起來一片蕭條! 然後遊客更不想進來了!然而,當初過度樂觀估計下而蓋好的水泥商店區,已經留下醜陋荒廢的樣子。

這樣的場景在宮崎峻電影"神隱少女"裡描寫最傳神! 大型遊樂區在蕭條後變成神怪的地盤!台東海岸最棒的沙灘杉原灣,附近海域裡有很多種類的珊瑚礁,被財團與縣政府聯手蓋了一個大型的水泥建築當渡假村,對當在的沙灘與珊瑚礁造成許多負面的影響,且過程中切割開法土地面積,規避環評程序的把關,這是最惡質的開發模式。

觀光要的不是這種會隨熱潮退去就無用的大硬體,而是留下一個自然的空間與環境,加上許多微型或小型的服務或生意!

12月22日違法環評


我到荒野台東分會載標語、旗幟與器材到反美麗灣街頭集會的現場。我生平的三次街頭集會遊行都是移民到台東才發生,有反核廢與先前的反美麗灣 (在只有台東本地知道時)!這是我第一次在集會開始前就來幫忙。


10點多到,距離開始還有約2小時多,現場已經有幾十個前一晚才見過的朋友在現場佈置!有些人忙舞台區、有些人忙報到處、有些人忙審議現場的轉播區, 我和幾個早到的荒野夥伴只能打雜,幫忙將標語白布條穿過竹竿,再穿過固定鐵絲,幾百根竹竿有十多人在幫忙作;幾乎都不認識, 這些人有穿著很潮的女生、 有大學生、有原住民、有外國人..... 都沒有酬勞,沒有行政系統動員,只有看了mail 與網路就來現場幫忙。中午也不會有人發便當給我們!

中午我和太太抽空去附近小店吃飯,看到對街七八個應該是高中年紀的青少年, 穿著有如標誌般的一身黑衣,一個中年人招呼他們吃便當,這些人接著到縣政府門口,那是縣府同意贊成美麗灣的行政議員系統動員的區域。

我幫忙完準備工作,也吃完午餐,趕去報到處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大部份的簽到、傳單等資料都準備好了!一兩個年輕女生在旁邊負責募捐,一切行動持續的背後雖然不會花很多錢,但也都需要經費來印製文宣、標語、租宣傳車.....等。


台東反反反行動聯盟、環保聯盟、環資中心、地球公民基金會...等團體出了很多力氣。 我沒辦法持續出這麼多力, 但我可以把賣水果賺的一點錢捐出來,雖然我們不是富翁,但是一點錢只是省一頓外食的錢,這是沒問題的!

看著捐款箱裡的紙鈔與硬幣,我很感動! 這些朋友雖然無法出力,卻至少都能出一點錢,支持一個自動自發關心台東環境的行動。 一點錢能讓關心正確發展的行動能繼續!比起財團的數億元為的是賺取更多的利潤, 一點捐款的小錢代表更貼近人群的台東未來!


看到服務台旁一個台東土生土長的年輕人,已佈置好一個就業資訊的看板。上面的工作都印自於104, 111 人力銀行,還有就業服務站等,總共有 1185 多筆工作機會在台東縣。 並非如支持美麗灣業者所說,台東孩子沒有工作機會, 要靠美麗灣提供的最多 200個機拯救台東。

我上104人力銀行網站查證 (www.104.com.tw),登錄從 9/27 到12/26,台東縣共有 285筆工作機會,有監造工程師、律師、業務員、社工員、便利商店店員、幼教老師、設計助理、資訊服務員、電信門市人員、美髮師、活動企劃、貿易公司主管.....; 餐飲業有工讀生、廚房助理….; 觀光飯店業有廚師、會計主任、服務員、活動員、櫃員、人資經理、廚師等。

有這些工作機會,加上更多其它管道的,為何台東年輕人與壯年人不願意回來?

重點是: 學以致用、未來發展性、孩子的教育完整性、醫療便利性、生活多樣性、大眾交通便利性與大都市的相對便利誘因!

台東的工作機會有一大半都是低階的觀光基層員工,作一輩子都難以升遷,年輕人讀高職、讀科大或大學教育,所學也許是工科、商科、法律、設計等領域,這樣的年輕人根本不會想回鄉來低就!

台東公部門要努力的是把整體生活環境建構起來,吸引人與產業進來,而不是只把力氣花在解決大型觀光飯店捅的僂子!

蓋大飯店對吸引在地年輕人回流真的像美麗灣所說那麼有用? 看看我住的地方鹿野鄉的例子,大約民國 96年,自稱五星飯店的鹿鳴溫泉酒店開幕,房間數比美麗灣渡假村多,但看看戶政單位的統計(www.taitung.gov.tw/statistics/m1/1405.htm),從民國 95年至今,鹿野鄉遷出人數扣除遷入人數的淨值是;96年負183人; 97年負165人;98年負32人;99年負53人;100年負141人; 101年負50人,看數字真的有讓鄉內年輕人與壯年人回流嗎?

PS:鹿鳴溫泉酒店客房數為200間,雙人、四人客房、豪華家庭房、和式客房、樓中樓套房、villa套房、總統套房百個房間。 比美麗灣 185間房還多,照理講需要更多服務人員,有更多工作機會

全台灣鄉間或中南部的年輕人外移到大都市 (半數到北部),甚至部份到中國的現象,一直都存在著,全世界都有相同的趨勢! 台東政府若沒有作完全不同的思考,如何能自外於這種趨勢?


如果台東政府的眼光始終只有大型觀光業者才能挽救這趨勢,那眼光真的是很狹隘!

台東得天獨厚的純樸未開發,正是吸引近年不少外來人口(新動力) 移入的條件,這些外來新居住者能帶來更多在地的消費、帶動經濟,然而這些多數支持維護自然環境的人,最近被支持美麗灣開發者操作成 "非台東人" 。若繼續破壞環境,以"非台東人"分化,這將會扼殺這個新動力的來源。


台東能作的還有很多:友善環境農業、部落體驗、農村體驗、老人長住、軟體業、 養生產業、運動旅遊、退休者移民、打工渡假、音樂創作、藝術創作...............。絕對不是一個大型觀光飯店就能作完的。

更何況這個飯店蓋在沙灘上的過程,充滿不正義與破環台東最根本的優勢:自然環境!

PS.很多台東政治人物都喜歡說台東人收入最低,所以要犧牲環境去開發顧生活,但台東的儲蓄率卻是全台灣第 2 名! 代表台東人花錢不多,其實整體經濟生活還可以的!
http://housing.cpami.gov.tw/Net/Query/house-info-b-N.aspx?edSeason=99Y&edTable=_121_FAMILYINCOME

現場的聲浪
縣政府會場外,隔著一條有上百個鎮暴警察佈署的中山路,直對縣政府的大同路有一半街道,由環資中心代表反對民眾申請了合法抗議的行動音樂會。


除了台東在地的反反反聯盟與一般民眾外,我和一些荒野台東分會的夥伴也在現場,另外有不少荒野夥伴前一天坐火車或當天黎明由西部遠道來聲援。 

縣政府前的花園廣場也由縣政府同意,交由贊成美麗灣的民眾聚集,這些民眾夾雜著背後發起動員的縣議員、工商團體、鄉里長行政系統的旗幟與背心。

這是台東的第一次,兩造立場完全相反的群眾對峙各表立場,即便縣政府如預期的讓環評過關了,但震天的聲響或與隔天報紙頭條的報導,也許讓很多習慣於順從政府措施的台東民眾有不一樣的反思。就算這一次我們沒能守住海岸線的第一個不公義開發案,但人心的漸變也是一個很值得的收穫。


現場看兩邊很激烈的聲音對抗,我事前有參與集會的行前協調會,知道反對美麗灣的抗議行動都是事先經過策劃,在和平的基調下依計劃進行。


大約 12點多也來了其它荒野的夥伴, 有人請假, 有人放下業務的工作; 有親子團也有推廣講師.....到 18:00 解散前, 陸續看到一些荒野台東的夥伴前來,印象中應該有30多個吧! 雖然不如我預期, 但在大家要上班之下還能有這些夥伴來, 只能說感謝與欣慰了!

荒野號稱全台灣最大的環保團體, 有數千人之多. 荒野在台東, 三年多前也不過 40多個會員, 到今天名單上已經有300多個, 但是很遺憾地, 也許是全台灣最大, 也可能是台東人數最多的環保團體, 被縣政府不列入美麗灣再環評的入場列席名單中.


台東縣政府無視公民參與的權利, 以場地小等理由限縮公民的參與資格, 只准我方只有四個公民團體的各三個代表, 再加上五個非團體之公民參加, 也就是說只17位公民參加, 縣政府外的警察看守非名單內的公民都不能進場, 而且限制每個團體只能有一個人發言.然而事後聽這 17位代表說, 環評現場開放許多贊成民眾參加, 縣議員在場可以不受時間限制地發言, 反對的公民團體卻被時間限制, 被警力包圍.


荒野台東分會不被縣政府列入, 僅管事先有去函去表示要參與依然不被受理, 這代表荒野夥伴要更努力, 讓地方政府知道有一群人, 代表許多中產階級的老師, 公務員, 上班族, 小老闆, 甚至農夫等, 是反對犧牲環境且過程不合理的開發案! 夥伴未來更要大聲說出來, 投書, 集會, 寫首長電子信箱等, 讓縣政府知道公民有制衡政府不當開發的力量!


照片中台上這位年輕人, 是台北的傳統明星高中成功中學的學生, 台東縣長黃健庭先生成長於台東, 後來也是成功高中畢業, 所以這個年輕人就以縣長學弟身份對縣長學長有所呼籲!

一個18歲不到的高中生, 不是台東縣民, 僅因為熱愛台東, 就敢在12/22 反美麗灣街頭集會時上台 (這天補課, 他也一定是請假來), 面對數百個陌生的臉孔, 面對更遠處的一大群鎮暴警察與蒐證警察.


能讓他願意站出來對大家說出心裡的話, 想必心中充滿對台東的熱愛! 我看他在台上起初聲音有點發抖, 看得出他很緊張, 也拿著稿子, 更看得到他的不安! 但仍願意勇敢站上台, 這份勇氣令人讚佩!

下一代不是草莓族, 有很多年輕人充滿著行動力與批判能力, 只是我們這群已佔盡社會好位置的人不願傾聽也不願讓出舞台.


看著這樣的年輕人, 我希望自己的孩子, 荒野親子團裡陪伴的孩子, 將來長大後, 都能像他一樣勇敢而且思考嚴謹, 更勇於挺身而出.

以下是這位年輕人的部落格! 有一封寫給學長台東縣長的信!
http://serene0807tour.pixnet.net/blog/post/68458440


姑且不論先前被判違法仍重啟環評,已經創了台灣惡質開發的先例,台東縣政府這次重啟環評過關仍充滿爭議。15位環評委員只到場8位,其中還包含三位縣政府的局處場,縣長各種作為與發言早就贊成美麗灣開發案,這些局處長怎麼可能不受縣長的意志影響?這根本是掩耳盜鈴的作法。另外的五位環評委員也一律都是環工或水土背景,沒有依照環評法有其它領域的專家學者在內。 環保聯盟台東分會與一些原住民在支持環保的詹順貴律師支持下,將再重新訴願並提告。

延伸閱讀
【我們的島】為美麗灣留白http://pnn.pts.org.tw/main/?p=51527
有禮的暴政http://pnn.pts.org.tw/main/?p=5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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